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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慌乱之后，对于两位高中生而言，他们又回到了上课写作业……顺便为了打困难级别副本召集队友的主线任务——事不宜迟，择日寻找奔雷剑主的计划很快被提上了这周双休的日程。

乔颖是坐周五傍晚的动车来越城的。

雨花剑主在Z省上了四年多的学，还是头一回跑到隔壁市。跟来接站的冰魄剑主碰头之后，她甚至打听起越城的旅游攻略，试图办完正事在越城多浪几天。

“某文豪故居，某书圣创作地……”深珅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跟乔颖数，末了又竖起食指补充了一句，“应该都挺好玩儿的？反正我都没去过，紫云剑主倒是应该都逛过，回头你问问沙凡一呗。”

很没有作为一个东道主的觉悟。

隔天一早，三个人一块跑了一趟市道协。火居道士临时公事出门，他们就直接到后院去找老道士。再看到那个一心求财的老神棍，已经拜访过一回的深珅和沙凡一都惊了。不过是一周光景不见，老道长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原本只算微微发灰的鬓角全白了，精神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们到时，老道长正给祖师爷点香，手指哆哆嗦嗦的，简单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手上的三炷香才囫囵地插进了案上的鎏金小香炉里。如此病态，像个徘徊在生死之间不得超脱的鬼魂。

冰魄剑主和紫云剑主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迈出去的腿小心翼翼地都收了回来，直到老道长出声叫他们进去。

“立拉门口做嗦西，那个还不走进来？”

仍是一口尖利上扬的越普，外地人乔颖一开始没听懂，还是深珅拉了她一把，她才后知后觉地跟了进去。面对屋里一把年纪的病号，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依次走进老道长暂居的平房。

还不等他们三个坐下，老道长便抢先说：“时间紧迫，动作夸嗦。”

精神头居然意外的还不错，一点也不符合他病入膏肓的外表。

兵荒马乱地随便拉了张椅子，深珅忙里偷闲地这样想着。她的上半身稍稍前倾，摆出了认真听讲的姿态——老道长也不跟他们三个年轻人玩儿虚的，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有嗦个好新奇够，看见嗦西就是嗦西，我时日不多了。”

“长话短喔，”一点消化时间都不给的，半死不活的老道长接着说，“容我先起一卦。新来这个嗦时候生够？”

……什么？

即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深珅仍是震惊地一个起立。她不可思议地死盯着与上回见面截然不同的老道长，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似的。少女实在是没想到老道长的身体状况竟然这般江河日下。这一周里到出了什么事故，才能让这个看来精神看似正常的老神棍的肉体如此迅速的衰竭下去？

少女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心声憋了回去。

总不能是什么扯淡到诸如修炼失误走火入魔这样的理由吧。

老道长面色凝重，显然没有给他们科普行业内情的意思。不顾六束外行们直白的目光，他全程手抖着完成了一整个问卦的流程。而后，对着一地外行眼里莫名其妙的龟甲，老道长捋着一并全白了的长须，郑重地开始解卦。

出乎意料的，一通神神鬼鬼的念叨之后，老道长给出了一个比宽泛的宋城详尽太多的指向。

本地，名字带鱼的网吧，山脚河畔。

精准到寻找雨花剑主时不明所以的提示像是在刻意为难。从这些零碎的标签中，紫云剑主第一时间举手发言：“是不是说的银泰那家网鱼网咖？”

“我唔知。”漫长的卜算结束，老道长留给他们一个站不大直的背影。他没有回答沙凡一的问题，他也没有这个义务再多加解释。他们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克制的倦意和隐晦的抗拒，“侬系新起，动作夸嗦。”

老道长又强调似的地重复了一遍，让他们的行动再快一点。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不需要医学生乔颖的专业眼光，就连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的两个高中生都能从老道长呵呵的喘气声中听出来——同上次寻找乔颖的那一卦后全然不同。那时候他还抱着火居道士的手机，喜不自禁地看着支付宝的转账记录来着。

而这个此时行将就木的老人，却是现如今集齐六剑唯一的希望。

“道长你……”

新来的乔颖正想询问老道长的身体状况，他就开始暴躁地赶人：“小西斯，夸嗦滚。”重病在身，他也没打算积一点口德。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默念了三遍八荣八耻，沙凡一拍了拍他们冰魄剑主的手背以示安抚。乔颖则好不容易按捺住一个医科学生的自我修养，皱着眉代表他们三个人有礼地向散发着最后一点光热的老道长告了别。

这都什么事儿啊。

乔颖才给屋里那个老神棍带上门，深珅就愤愤不平地踢了一脚青石板缝里的石块。这一趟跑下来，奔雷剑主的下落倒是有了，奈何问题却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她觉得她就快要把“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这样的问句挂到自个没几撮刘海的脑门上了。深珅总有种隐隐的感觉，老道长一周之内的衰老和他们的拜访脱不了干系。他在向他们隐瞒什么。

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负少女有时候也会跳回人间来，抱怨几句的。

可她总不能拿着冰魄剑横在老道长脖子上逼他同他们解释清楚。

“……算了。”最终，等在红灯面前，冰魄剑主自我说服地甩了甩头发，决定实行快刀斩乱麻的政策，“不说拉倒。当务之急，咱先合计合计怎么找奔雷剑主。”

“网吧啊傻……等等是不是要刷身份证来着。”

沙凡一起先只是随口接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住口。他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越城关于未成年上网吧的严苛规定，而后深深陷入了身份证惨案的呆滞之中。

“我们只有乔颖姐成年了啊。”深珅真诚补刀。

话音未落，冰魄剑主和紫云剑主的视线便都会集在了雨花剑主脸上。

乔颖心里疯狂警铃大作，连忙慌慌张张地摆手拒绝：“别……我不行的。我都没去过网吧。”从里到外都透着不知所措的惶恐。

深珅：“……”

她怎么就忘了，站在她和沙凡一面前的雨花剑主可是Z大天地良心的好学生。和网瘾少女一刀两断的那种。

那怎么办？沙凡一收到了深珅提问的眼神。

他“嗯”了很长一声，还是不走寻常路地憋出来个损招：“不然我去跟他们高三的借张身份证混进去？”

“我觉得还行。”深珅不靠谱地点点头，转而看向乔颖，很有领袖气场地把三人的任务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那这样，乔颖姐和沙凡一你俩一块进去找人，要是借不着多余的身份证，我就在外面接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