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叫阿幸的咸鱼

17

那天的乌龙之后,深珅似乎为她的闷骚同桌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虽然还是闷,但付翊好歹话还是多了起来。就像是好感度刷到达标之后,语音包升级了似的。

好像也没陶文雅说的那么闷吧?

深珅忍不住在心里拿恋爱手游的套路给同桌正名。

 

隔天大课间功夫社照例有日常活动。冰魄剑主一面一心二用地兼顾自己练剑和督促紫云剑主好好练剑,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扯闲篇。跟沙凡一一个文科生掰扯完了肖像权的问题,深珅就顺口说到了她们班里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广播操的节拍周而往复地响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洗脑至极。带得沙凡一的紫云剑法都不由自主地合上了那个激昂的拍子,顺其自然地走起大开大合的路子。听见深小学妹跟那说“说起来老哥,我昨天刚新奇地发现,我同桌还是挺有意思的”时,沙凡一正练到合璧的大招紫气东来,霎时间,长剑剑尖轻晃,剑光如霞。

就势走完这招,大课间也不剩几分钟了。紫云剑主装作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飘飘然地收了剑。

脸上的汗都没顾得上擦。

还不等他把这个逼装完,冰魄剑主就忍不住毒舌地揭短:“别骚了,没小姐姐在看你。朋友你是多缺锻炼啊,就练这么两下内息都能乱。”

“……”被识破的沙孔雀无奈地喘顺了气,“你总不能指望我一口吃成个胖子!”

深珅嗤笑一声:“别说胖子了。你这个营养不良。”

精准概括,一剑毙命。

为了自己幼小的心灵不再遭到来自武力担当冰魄剑主的更多打击,沙凡一不情不愿地跟深珅比了个休战的手势,试图拿冰棍堵上她的嘴:“一会请你吃火炬。”

“我要哈根达斯。”

深珅狡黠地盯着沙学长看,愉快地擅自给上供的冰棍加了一多半的价。沙凡一一阵肉痛,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小学妹的无理要求。给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小金库放完血,沙学长转而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深深,你同桌是谁来着?能被你说一句挺有趣,铁树开花啊。”

“付翊啊。”深珅拧了瓶苏打水一口闷了半瓶,“你应该知道吧老哥?”她才不信沙凡一只是在那个颜值帖里回复了她的照片。

“咦?居然是他。”

这语气,一听就很有故事。深珅于是捧场惊讶地问:“你认识?”

“啊不。”沙凡一别别扭扭地解释,“没见过,不过早几年我爸还在越城的时候——那会我还不认得你来着,有阵子老提。标准的别人家小孩啊他。”

“哦?”

深珅这才知道,自己那位学霸同桌的老爸跟紫云家的房地产公司还有过那么一星半点的合作关系——紫云家原先一个大学教职工小区的工程就是付翊他爸承包的。

“童年阴影,简直是童年阴影。”沙凡一记忆犹新地回忆着,“他爸是个秀儿狂魔。每回我爸去工地现场考察,他爸就见缝插针狂吹儿子。什么珠心算比赛冠军之类的,听着很牛逼哄哄的。搞得我爸回家就要训我混吃等死。”

这好像是个事实啊?深珅心说。

“——总之就是素未谋面但是神交已久的‘你怎么不学学人家’系列。我之前倒是听说他考到亭中来了……没想到居然跟你成了同桌哈?”

深珅听着沙凡一的陈述,应景地瞎编着哼起歌来:“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

“喂喂……是友军,别开嗓。”

沙社长尚未发话,一旁的李正信就戏多地先行告饶。做完散打基础训练的少年嘻嘻哈哈地凑过来,顺手不正经地和合剑归鞘的沙凡一拆了几招,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漂亮的小学妹身上。深珅眼看着老李给里给气地挂在沙凡一的肩膀上,却很有闲情逸致地朝自个抬手比了个心。

看着就很朝三暮四。

“老哥,是我我就不能忍。”深珅顺势挑拨,“李学长这是在当面渣你啊。”

沙凡一想起上周老李在课上给他扔的纸条,一抖肩膀,笑得停不下来:“听见没,渣男。兄弟你不要再挣扎了,你在我们深珅心里现在已经定性了。”

“沙凡一你大爷啊!”

李正信跳起来就要去踹人,对他知根知底的沙凡一自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率先一步侧身闪开了这一腿。散打选手凌冽的腿风扫过宽大的运动裤,隔着一层布料,沙凡一都感受到了老李恼羞成怒的焦躁。

男孩子们活力满满地玩起了幼稚的你追我跑,吵吵闹闹的,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深珅正准备追上去讨要自己的冰淇淋,苍澜门那位谢晓学姐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学妹,今天中午能约个饭吗?”谢晓如此开头,“我听李正信说你们家在武林道上有点关系,我有点事想问问……”

 

谢晓问的事儿也不复杂。

准确地说,她问的并不是她自己的私事——没扯两句废话,谢晓就开门见山地进入了正题。光速解决了食堂日复一日的标准餐,深珅咣当咣当搅着饮料里尚未溶去的冰块,听着谢晓学姐的倾诉。

“是这样,这两天我师门那边出了点事。”谢晓郑重地说。

 

才认识时,谢晓就曾说过,她们苍澜门只是个本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深珅那会还想,那这门派真是够低调的,低调到在认识这位学姐之前,她堂堂一个冰魄剑主,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苍澜门这个名字。

虽说她这个冰魄剑主的确资历尚浅,但这门派能小透明到这种地步,也太夸张了点吧。

因此,在听谢晓说明了来意之后,深珅咽了两口唾沫。一向话唠的少女诡异地陷入了一种“不知道说点什么,我是不是听力出问题了”的沉默。

这种不为人知的佛系小门派居然还能摊上事的吗?

就很不符合深珅认知中的江湖常理。

谢晓也看出了小学妹眼神中的惊愕,苦笑着解释:“其实他们也没怎么和我具体说。要不是师父他们实在找不到什么门路,可能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吧?”

“你先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我们师门一共也就师父和我们师兄妹四个人,除了我在学校里还算安稳,师兄跟师姐这两天都被人偷袭了,或多或少受了点伤。我们跟师父碰了个面,实在是闹不明白来人的目的,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想着能找大佬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偷袭?什么时候?”

“也就这两天吧……中秋假前后的事儿。”

“这是……寻仇?”一听见偷袭,原本只当是日行一善乐于助人的深珅当即敏感地回想起了假期里沙凡一在宋城遭遇的事情。少女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紫云剑主当时的灵魂发问,“还是你们门派藏有什么宝物?”

时间也这么接近,难道是在宋城gank了沙凡一的那伙人?

谢晓不明所以地当场皱着眉否认了这两个猜测。

深珅于是放弃古早武侠小说的套路,换了个更明确的方向提问:“那……是什么样的人?有几个人啊?”

“几个人?不。大师兄说偷袭的只有一个人。他和那人过了几招,说那人使得是拳脚功夫,内功罡气极为深厚,情绪却不大稳定。”谢晓回忆着师门微信群里同门的说辞,“啊对了,我师姐说,那人好像还带了个黑口罩?看着年纪不小,一米八不到的样子。”

照这么说起来,倒是好像确实跟沙凡一遇袭没什么关系。

紫云剑主跟冰魄和雨花两个妹子说过,在上湖偷袭他的那两个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无论哪个也跟年纪不小这样的形容合不到一起去……

等等。

虽然和偷袭沙凡一的那两个人对不上号,又过了一遍谢晓对于偷袭者的描述之后,深珅脑内突然不讲道理地闪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三方会谈时视频里的那个男人。

年纪也好,身高也好,似乎都能对的上。

只一瞬间,这么一点灵机一动的可能性,少女的脸上就渗出细微的冷汗来。她抬袖子擦了把脸,认真地问:“学姐,能不能再问问你师姐,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本来是来求助的谢晓:“啊?”

怎么双方的角色突然互换了一波。

“拜托拜托。”深珅双手合十,诚恳地找了个借口,“不交代清楚我也没法跟家里说呀。”

“啊好。”谢晓不疑有他,当即给师姐发起了消息。

这时候就显出了江湖上平民阶级和特权阶级之间在信息获取上的差别。

不多时,苍澜门的师姐就回复了。谢晓很上道地直接把手机递给深珅让她看。一个可爱的动漫头像之后,跟了一个很大个的气泡。

“我想想啊,那天有点晚了,其实我也没怎么看清楚。好像也没什么明显的特征啊?嗯……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稍微有点儿驼背?走路的样子也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功夫。太黑了,又带了口罩,实在是就只记得这些了。怎么,晓晓,有消息了?”

简直了,深珅觉得自己越看这段描述即视感越强了。

她想了想,打开省武联内网的加急公告给谢晓的师姐发了个链接。

而后,冰魄剑主开诚布公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小姐姐你好,我是谢晓的学妹,也是现在的冰魄剑主,麻烦你认一认,对你动手的那个男人是不是链接里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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