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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之间，沙凡一朦朦胧胧地听见了两个女孩子在讨论什么的的声音。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女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有点吵。

等等。哪来的两个女孩子？

一片黑暗之中，浑身上下沙凡一哪也动不了。他只能做到把自己的记忆倒了个带，努力地回想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过上湖的姑娘叫乔颖，是Z大医学院的研一学生。

从穿开裆裤到研究生，在外人和老师那里，提起乔颖的时候，都会夸赞一句“这姑娘真乖啊”，几乎无一例外。尤其是她上了大学之后，压根没人知道她拿着手术刀救人的手……也拿起过能杀人的利器。

“所以小姐姐你就是雨花剑主？！”

摸着被翻出来作为证明的信物雨花剑，深珅心想，要不回去再给那什么玄一门的祖师爷烧点香火吧？

还怪靠谱的。

一场惊心动魄却又无疾而终的街头斗殴之后，紫云剑主躺在床上，冰魄剑主的高中生很不讲究地搬了个板凳，就这么叉着腿跟救了紫云剑主一条狗命的雨花剑主唠起了嗑。

“我是呀。”收好听诊器的乔颖细声细气地点头承认，摸出来一打一次性纸杯和一小罐茶叶询问，“喝水吗？”

 

深珅是被乔颖一个电话叫来这里的。

还没进门她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发姐姐送一个疑似她男朋友的男人出来。没有半点恋爱经验的冰魄剑主面对这样的场合，差点困惑地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址。

直到乔颖告别了自己的男友，回过头来清浅地朝他们第二剑一笑：“你好，请问是来找紫云剑主的吗？”冰魄剑主才算是得偿所愿地对准暗号认上了亲。

乔颖温吞柔和的态度恰如其分地安抚了一路风风火火闯过来的冰魄剑主，就如同她家传的那把宝剑的名字一样，雨过而花开。深珅跟在乔颖身后进她在校外租的房子时，都忍不住充分调动了理科生在这方面为数不多的想象力，脑补起了这位雨花剑主使起雨花剑招时的情景。

大约也会是很温柔缠绵的吧？

“你在看什么？”乔颖感觉到了少女黏住不动的视线，偏过脸不好意思地问。

深珅一个激灵把目光从雨花姐姐脸上挪开，收起自己痴汉的笑，顾左右而言他地把万能的伤病员拖出来顶包：“没事！我在想紫云剑主那个傻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这个啊……问题不大。”谈及专业领域，乔颖话多了一点，相当笃定地说，“他稍微受了点内伤，还有点体力不支。你没来的时候我给他喂过药了，多睡会儿也不是什么坏事。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得到铁杆盟友并无大恙消息的冰魄剑主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想了想，她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我们来宋城就是来专门找你的。”

听闻此言，乔颖露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雨花剑主拢了一把披到腰的长发，认真地盯着深珅，安静地等着这个自称是冰魄剑主的小姑娘的解释。

深珅理了理思绪，用最直白通俗的语言将七剑面临的问题告诉了面前看上去对过去十几年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的雨花剑主。而后，冰魄剑主的少女看到这个Z大高材生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严肃且后怕起来。

在捋顺了前因后果之后，小脸煞白的雨花剑主开始逻辑通顺地抓重点提问。

“你是说，长虹剑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

“当年杀害长虹剑主一家人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死得可不止一家人……对。”

“你们准备和杀害长虹剑主的凶手交手，你和他？你们是在越城吗？”

“Bingo！”

深珅还没来得及详细和乔颖说明他和沙凡一的底牌和简单粗暴的思路，捋清情况的雨花剑主却咬着唇左右为难地说：“是这样呀，小妹妹。我很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是……”

但是。

始料不及的，深珅脸上的期待都消散了。她不安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但是？”

深珅茫然地看着乔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场谈话接着进行下去了，连带着她计划中的回家还愿都被这两个字打入冷宫。少女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问句：雨花剑主这是不愿意加入他们对抗神秘人的队伍吗？

玄一门的老道长怎么没有算到这一点？

要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是不是。”乔颖看着少女承转起合地在脸上表演完了一整折子的戏，连忙急切地摆手，情急之下，她的声音都被提高了一个度，“我只是想说，我这学期要跟着导师做项目，如果你们有什么活动的话，最好能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才好安排时间赶过去。”

深珅：“……”

还带这么大喘气的啊？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乔颖回想了一下那些她才刚刚听说的消息，不禁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大段话，“如果不知道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的话，恐怕没什么人能保证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吧。哪怕是为了我自己的家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了，要是真的不想跟七剑扯上关系，看到紫云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紫云剑主扔在那不管了。”

——她先前不了解情况也就罢了。现在另两位剑主上门，乔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接着置身事外的。况且雨花剑代代相传，传承到现今的从不仅仅只是一把利剑而已。

七剑传人，安则大隐于市独善其身，乱则匡扶正道兼济天下。

历任雨花剑主皆以此道自勉，乔颖亦不例外。

神经大条的冰魄剑主没有那么多的侠士风骨。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这波初始副本打得还算轻松嘛，低头翻出了自己的QQ二维码。

“话不多说，小姐姐加个好友先？”

“好啊。呀，你头像。这是之前钢一宣传期的发布会照片吗？”

 

两个女孩子在说话。

沙凡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清醒。

他听到深珅似乎在跟另一个女孩子在交流什么偶像综艺还是美剧剧情，反正对他来说都是天书，他现在只觉得嗓子发毛，很想咳嗽。

“诶他是不是要醒了？”深珅的声音突然一瞬间凑近了许多。

另一个挺耳熟的声音和和气气地说：“我看看呀。”

女孩子柔软的手背探到了他的额头。那个说着“我看看呀”的姑娘熟练地试了试他的体温，人肉测温之后，她说：“烧退了。”

沙凡一感觉自己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发沉的眼皮终于被掀起。他看到了一个装修简洁又干净的单身公寓，还有两张女孩子的脸。

“哇老哥你终于醒了！”深珅第一时间欢天喜地地凑到他眼前：“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雨花剑主，乔颖小姐姐。”

“你好呀。”

沙凡一：“？！”

睁眼前他还在苦不堪言地一挑二，睁眼后他就圆满地完成了此行目标。

这怎么，他睁了个眼，发现世界都变了？

那他这真是奇迹之眼啊。

贫归贫，自认为被运气守恒法则眷顾的紫云剑主还是眯着眼去看大他们好几岁的雨花剑主，靠着残存的那么一点记忆回应了她的问好：“你……咳。你好。刚才报警的那个路人……就是你？雨花剑主？”

乔颖面带赧色地道明实情：“其实吧……我是跟我对象打了个电话。吓唬他们的。”

冰魄剑主和紫云剑主两个solo至今的单身狗整齐地沉默，而后不约而同地长长“哦”了一声。其中不明意味不言而喻。

“对了，”被两个高中小屁孩起哄的乔颖耳垂泛着红，起身去给沙凡一倒了杯凉白开。递水的同时，她试图通过讨论正事来转移话题，“说起来，攻击紫云剑主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和你们说的那个人有关系呀？他还有帮手呀？”

沙凡一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乔颖的猜测：“不应该啊。他要是真有帮手，怎么会至今身份成谜？”

乔颖撩头发的动作僵住了：“咦？”

“哈？等等。”沙凡一一看雨花剑主发愣，立马反应过来，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地找上他们的冰魄剑主询问情况，“深珅你没跟她说？”

“我说了吧？”深珅自问自答，“我记得我说了。”

“……”沙凡一对着他们的傻子冰魄剑主翻了个白眼，又转向明显更有正常人类思维的雨花剑主，“刚才她都跟你胡说了点什么？”

乔颖从善如流地把先前和深珅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沙凡一感觉自己从雨花剑主这听了个莎士比亚式的现代七剑版复仇故事。

揉了揉太阳穴，沙凡一瞪了一眼他们果然是个傻子的冰魄剑主，开始试图在看上去已经准备入伙的雨花小姐姐这里拉回一点这届七剑的靠谱指数：“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说的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深珅满意地点点头。

“我补充两点——第一，我们没打算六个人就跑去跟不知名的对手互刚。那是冰魄剑主一个人的想法。”沙凡一竖起食指，堂而皇之地嫌弃他们冰魄剑主，“第二，之前的情况，可能比冰魄剑主说的要复杂一点。这个其实应该跟咱们这头没什么关系，不过省武联和武管局都在查当年鸿家的悬案，应该会有结果。Over。”

雨花剑主到底比这两个高中生剑主多吃了几年米饭，当即适应度很高地把他们两个前前后后的总结都兼容并蓄地收下了。

乔颖消化了一下这一版相对完整的前情提要，做出了自己的许诺：“我知道了哦。”而后，她还是很在意地头疼起了初见紫云剑主的那一幕，“所以，不是那个人的帮手，为什么还会有人对紫云剑主下杀手呀？”

沙凡一和深珅一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