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们要在这等到什么时候呀。”

“不造啊，上周找你的时候就折腾了很久。咱这会还好歹有空调呢。”

“啊……那我再看一集剧。”

干净整洁的大厅里到处都是网瘾少年们的激情交流，乔颖得跟沙凡一凑到一台屏幕面前，才能听清对方说了点什么。

——那群深陷高三地狱的魔鬼们终究只凑出来了一张能让沙社长瞒天过海混进网吧的身份证。而在跟深珅分别之后，紫云剑主和雨花剑主已经在快鱼网咖里上了两个小时的网。这段时间里，乔颖两倍速地快进着看完了七八集狗血言情剧，而沙凡一则是在游戏菜单一水儿的图标中闭着眼睛随缘点了一个，现场建号充钱一气呵成，刚刚升到二十一级。

二十寸的大屏幕里，一身白衣的小萝莉原地转了一圈，升级的金光升腾起来。

这游戏很无聊嘛，沙凡一感叹着。

经验有限，业务不熟。他们是实在不知道奔雷剑主会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出场，只好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在这里混时间干等。毕竟有了在宋城的先例，老道长的能力还是得到了这两位七剑传人的充分认可的。

“是萌新吗！要师父带飞吗！”

百无聊赖之际，白衣小萝莉的密聊栏里突然“叮”的一声。沙凡一原本以为是什么代练的广告——在新手村里他已经被这样烦不胜烦地轰炸过一波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正儿八经的满级号。ID还是搞事的四六级代（啊）考！

久闻四六级威名的高中生忍不住手欠回了一句：“拜师包过四六级吗？”

对方沉默了。

好一会，四六级代（啊）考才回复：“包过计算机二级。拜师吗？”

沙凡一顿时乐了。他自以为在无聊的等待过程中找到了绝佳的消遣机会，当即没脸没皮地上手敲字：“拜拜拜，怎么拜啊？”

密聊才发过去，游戏界面就跳出来了一个四六级代（啊）考的收徒请求。

等真在游戏里碰了面，沙凡一才发现，自个这个便宜师父看起来并不像他的ID那样搞事。或者说，仅凭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沙凡一甚至看不出便宜师父是个会取这么个神经病ID的人——他反倒更像个一板一眼的技术宅。

据他所说，无论是改ID还是揪着个小萝莉收徒，都是和朋友打赌输了的恶果。

对此，沙凡一打字评论道：“打赌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去你的。”四六级代（啊）考在YY频道里笑骂了一句，随口反问，“你怎么不先说说你一个高中生是怎么跑到网吧打游戏的？”当然，他也没想着作为成年人来教育叛逆的高中生或是得到小徒弟什么真诚的反思，很快就径自带跑了话题，又重新扯回到了游戏上面。不得不说，即使是一个赌约的产物，四六级代（啊）考仍旧是个很靠谱的师父，在他的带领下，沙凡一竟然慢慢地发现了一点这个游戏的乐趣。奔雷剑主迟迟不肯现身，有这么个人陪着打游戏，听上去也还算那么回事。

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好友列表中唯一的头像已经暗了，沙凡一无所事事地盯着被四六级代（啊）考带着光速升到六十七级的小萝莉发呆。

奔雷是没有剑主的。从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往外看，太阳一缕一缕地沉下去，一场纷纷扬扬的雷阵雨不期而至，不知名的奔雷剑主仍旧杳无音讯。声称要接应的冰魄剑主起先还在网咖楼下晃悠了几圈，雨才下起来那会就就近溜进了商城瞎逛，顺便还远程给苦苦等待的紫云剑主安利了一家商城里的外卖。

“感觉自己当了一天的快乐肥宅。”

聊天记录的上一条还是深珅发过来的安利照，沙凡一端着冰可乐猛吸了一口，潇洒地单手打字：“奔雷剑主再不出场网管就要来找我续包夜了！上回虽然惊险了一点，但是也没等这么久吧？”

“看起来你是比较怀念被人暴揍一顿了。”深珅回他。

“扯淡，今天的我已经不是上周的我了。要是再碰上他们谁暴揍谁还不一定呢，我跟雨花剑主两个人2v2就很公平公正，再说了，逼急了我们还有双剑合璧的大招好吧。”沙凡一很不服气地对着手机屏幕戳了一长串字。

“哇哦，敬你是条汉子。”

回复之余，深珅甚至还买一送一地附赠了一个贱兮兮的为你鼓掌表情包。

沙凡一感觉自己被这个表情包嘲讽到了，默默地撤回了下一条“况且他们也不能在闹市区动手吧”的消息，转而在自己的收藏里精心挑选起相应的狠话。

可惜深珅并没有打算给他还击的机会，少女秉承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原则，趁着沙凡一还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包回敬，她就正大光明地转移了话题：“不过说真的，这回真的等好久，我妈刚都喊我回家吃饭了。对了老哥，跟乔颖姐说声，让她看眼消息。她是不是看剧呢？半天不回我。”

也不知道这两个姑娘什么时候就走这么近了。

沙凡一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伸手敲了敲隔壁雨花剑主的桌子。

大约是新开的这部电视剧正演到了关键时刻，全身心投入在剧情里的雨花剑主不稀地给这时候搅局的紫云剑主一丁点的反应。沙凡一抻着脖子望了一眼乔颖的屏幕，发现入眼的闪回果然相当刺激——好巧不巧，剧里也在下雨。漫天大雨之中，躲在暗处的男主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挨个死去。而后镜头一转，满脸都写着我是反派的男人一声令下，他的小弟们蜂拥而出，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乔颖按了个暂停，转过一张心如死灰的脸幽幽地问：“怎么了呀？”

“……深珅叫你看消息。”沙凡一说，“那丫头说什么了？”

乔颖恍然惊醒地去解锁翻消息，一面猜测着：“大概是有什么微博叫我去……等等，她说苍澜门的掌门联系你妈妈了？”

“什么？”

沙凡一惊呼一声，连忙毫不避嫌地凑到乔颖身旁去看深珅发过来的消息。

事实上这条消息没发在属于姑娘们的小窗里，在他们三个拉起来的讨论组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大排的感叹号和紧跟而上的解释。

“卧槽嘞你妈刚给我打电话说苍澜门那边又出事了啊！”

言下之意昭然若现。

他们或许还碰上了另一帮想要阻止他们行动的敌人，但是既然牵扯上了苍澜门，那这回挑事的一定就是当年的血案凶手神秘人。

几乎没有给沙凡一思考问题的时间，沙婉容的电话也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沙婉容的声音很冷静，她以家主下达命令地口气说：“带上剑，马上过来。”说完这句沙婉容就挂断了电话，这则短暂的通话中完全没有掺杂哪怕是一丝的个人情感。

与此同时，深珅也把地址发在了讨论组里。

“那奔雷剑主怎么办？”被临阵点兵点中的紫云剑主茫然地看向身旁的雨花剑主，“万一他一会就来上网了呢？”

他们今天的任务不是找跟奔雷剑主接上头吗？

乔颖抿了抿嘴。

她伸手去拿他们挂在椅子背后裹着紫云剑和雨花剑的布包，无可奈何地说：“先过去吧。既然那边更需要我们出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