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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泽还是带着他们去吃了海底捞，一气点了好几百块钱的食材和底料。

席间，蓝瑾仪的说教就没有停下来过。

从今晚他们的目无尊长一路说到强行出头，蓝老师没一会儿就开始跟深珅翻暑假里鸡毛蒜皮的旧账。

深珅早习惯了蓝老师嘴碎的老妈子性格，任由她说，一概接受，嘴上“嗯嗯啊啊”地随口敷衍着，手里的筷子挑挑捡捡得比谁都欢。反倒是沙凡一还主动跟蓝老师搭了话，替深珅解释了几句。深泽也不管蓝老师教育闺女，没两分钟就试图劝说深珅再多吃一点，不仅如此，他还身体力行地把肉都放在了闺女的碗里。

一如往常他们四个聚在一起那样。

直到点的东西快涮完了，蓝瑾仪才“唉”地叹了声气，担心得要死地问：“你们俩啊，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深珅知道蓝老师在说什么。

三家开会的时候说得容易，可真要找齐其余四剑……

天南海北，年久失联，鬼晓得中途会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深珅夹起锅里最后一块肥牛放到蓝老师的小碟里，讨好地安抚自个毫无武学天赋的亲妈，满嘴中二超英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老妈。”

纽约人民的好朋友不也在高中就开始拯救世界了？

“就你能耐。”蓝老师瞪了深珅一眼，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早在深珅拿起冰魄剑的那一天，她就预料到了，这个女儿的未来将完全超出她的掌控范围。蓝瑾仪太清楚不过了，成为冰魄剑主之后，深珅和她自己就是不一样的人。

前十二年有沙婉容顶在前面，蓝瑾仪只是没有想到，失控的这一天会来得这样早。

早到蓝瑾仪还没有彻底做好准备放手。

他们真正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

深珅和沙凡一还精神百倍地在客厅讨论明天出门进行封建迷信活动的具体行程。

蓝老师毕竟不比精力旺盛且身怀武功的年轻人，这几年已经不太熬不住夜了，她跟深泽旁听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睁不开眼。临回房前，蓝瑾仪一脸倦色最后叮嘱了一句：“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有什么事自己多商量，深珅，尤其是你，别干什么事情都不过脑子，凡一你多帮阿姨盯着点她——”

“行了妈，你快睡吧，知道了知道了……”

眼见父母有了离开的意思，深珅一个起立就把蓝老师往房间门推：“老深快带着你媳妇儿睡觉去。”

主卧的门“砰”的一声被深泽拉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深珅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抱着抱枕窝进沙发里。沙凡一看着她把脸埋进抱枕里，闷声闷气地说：“真不想让他们担心这个。”

沙凡一：“……啊。”

服软的少女像是个一闪而过的幻影，沙凡一正思索着说点什么，深珅已经重新恢复了她一直以来斗志满满的样子——或者说在得到一些前辈的认同之后，她显得更有拼劲了。扔开抱枕，深珅就像解除封印一样，拿着手机收藏夹里的百度百科磕磕巴巴地跟沙凡一科普道教的流派。

“哇，原来道教体系这么复杂的吗？”

“正统在龙虎山哈？诶老哥你看这是这届天师居然还会比耶！这么与时俱进的吗？”

“咱们省好像是正一派的地盘？”

……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沙凡一茫然地被深珅带着体验了一把各派道教的风土人情，他一路抓瞎地“哦”了下来，觉得自己一年多的历史课全白上了。

而后他伸出一只脚试探：“那咱们这种情况应该找哪路大仙？”

深珅摆出一个思考者的姿势，努力回忆着暑假回H省时看过的内容。沙凡一知道老家的那些资料都不让拍照，生怕自己声音太大打扰到深珅回忆。他守在少女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深珅歪着头背：“我家资料上写的是什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句刚才好像看到过哈。是不是老子里面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沙凡一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伸出去试探的脚断了。

“啊对！”深珅突然捶掌，“还有一句是，夫物芸芸，万法归一。是谓玄一。”

“所以我们是要找一个叫玄一的派别？”沙凡一总结。

“大，大概？”

“我靠，这上哪找去？”

深珅沉默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地开始动手百度越城市道教协会的联系方式。

沙凡一已经预见到了他们未来寻找后四剑的行程将会有多不靠谱了。现下，他拦下现在就要打电话过去了解情况的深珅，指着客厅里挂着的，滴答滴答响个不停的大钟说：“不如我们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联系他们？”

表盘上的时钟稳稳地跨过了一点。

看着时间，深珅猛地感觉到了困意。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自个房间走，边走还边擅自篡改歌词：“啊朋友晚安吧，晚安吧，晚安吧。”

唱着唱着居然还跑调了。

“……”

沙凡一扶额说：“晚安。”

隔天一早，沙凡一是被捶门声吵醒的。

他刚有了一点意识，还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样的哲学问题找回自我，新的一波捶门又开始了。深珅隔着门的喊话倒是成功地让他想起了今天的行程。

“少侠起床啦我已经跟市里道教协会联系过了！”

沙凡一听着深珅的喊话，由衷地对早起的道士们和深女侠肃然起敬。

无法勘探忍心的深女侠还在外面闹腾：“朋友？醒了吗？”

“起了起了。”为防深珅直接闯门，有过前车之鉴的沙凡一一个兔子蹬鹰从空调被里翻出来径直冲向衣柜，“换衣服，女侠手下留情！”

深女侠诡异地“哦”了一声，在门外终于消停了。

借此机会，沙凡一胡乱地套了个T恤短裤。他打了个哈欠推门，入眼就是一只私服深女侠。沙少侠愣了一下，关门重开。

深珅还站在门口。她今天仍旧扎着马尾，却没有穿校服。少女一副要去秋游的样子，一身衬衫小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沙凡一按捺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忍不住开始吐槽：“小姐姐我们真的是去道教协会吗？我怎么感觉你这是要去约会啊？”

从沙少侠第二次开门开始就表现得文文静静的深女侠终于破功。

深珅朝沙凡一友好地笑了笑，亲切地说：“不，兄弟，我是要打爆的你狗头。”

沙凡一的表情僵住了。他长长地“嗯”了一声，极其狗腿地跟武力值超出自己的冰魄剑主道歉：“女侠饶命！”